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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悟徐海东大将(8集电视连续剧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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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海东大将(8集电视连续剧节选)
 

序  幕

 

“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队”的大旗在蓝天白云下飘荡前进。

字幕:

中国长期的革命斗争,造就了许许多多奇异的人,徐海东就是其中的一个。

——周立波

中国共产党的军事领导人中,恐怕没有人能比徐海东更加大名鼎鼎的了,也肯定没有人能比他更加神秘的了。除了他曾在湖北的一个窑场做过工,外界对他很少了解。

——埃德加·斯诺

 

雄伟壮阔的音乐推出徐向前元帅题写的片名——徐海东大将

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徐海东身着新四军军服,手握短枪,跃马从画右纵深处驰来,两只眸子闪着复仇的火焰。

长征路上的徐海东,四个警卫员挽着他重伤的身体向风雪山头爬去。

东路游击时的徐海东,看到被敌人杀害的横七竖八的群众尸体,痛心地大哭起来。

七里坪战场上的徐海东,穿着一只短裤头,赤身裸体,手握短枪和大刀向敌群冲去。

农民自卫军队长徐海东,手握皮带给13个持红缨枪、木头枪的农民训话。

武昌城卖水的徐海东,他肩挑大水桶从江边爬上来,沉郁地向大街走去。

窑工徐海东怒容满面,他使劲地挥动着木捶敲打着轮盘上的泥团。

少年徐海东挑着沉重的陶器担子昏倒在雪地里。

童年徐海东赤身裸体和另一个孩子扭打在一起。

画外音解说:“毛泽东同志称赞他是‘工人阶级的一面旗帜、红军的领袖、群众的领袖、最好的共产党员、对中国革命有大功的人’。周恩来、刘少奇、朱德等老一辈革命家称颂他‘党性强、骨头硬’,亲切地叫他‘窑将军’、‘中国的夏伯阳’,就是大叛徒张国寿也不得不承认徐海东的奋斗经历,是一篇标准的红军军人的壮烈史诗”。

 

第八集  会师陕北  救驾立功

 

陕北,水宁山树林中。

枝繁叶茂粗壮高大的老榆树上,一个小伙子坐在树叉上向远处窥望。他爬上侧枝,一只手抓牢,一只手拨开障眼的密叶。他看清了。

不远处的小村外,空场上停着一排排的机枪,一堆堆的步枪。当兵的有的在烧火,有的还在捉羊、杀羊。(牧羊人头系白羊肚手巾,腰带上挂着旱烟袋,抱着一人多高的大鞭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羊子被杀毫无办法。)

小伙子快速地回到树叉上,顺着树干溜了下来。

两个农民打扮的人上前扭住了他,其中一个问:“你是什么人?”

小伙子猝不及防,挣也挣不脱,反问了一句:“你们是干什么?”

“我们问你呢?”两个农民说。

小伙子看着这两个人,疑疑惑惑地说:“我是砍柴的,你们呢?”

两个农民也审视着这个小伙子,说:“我们是打猎的。”

小伙子挣扎着说:“你们放开我!”

“放开你,没那么便宜。走!”不由分说,两个农民模样的人押着小伙子向前走去。

 

村外屋场上。牧羊老汉看见小伙子被捆绑着押了来,便惊讶地问:“王排长,你怎么……”

“王排长?”化妆成农民的两个手枪排战士恍然大悟了,“你是陕北的红军?”

“你们是……”小伙子怔了一下。

牧羊老汉说:“他们是红军。”

这时候不少红军战士围了过来。小伙子这才看清了他们灰兰色的军装和挂着红星的军帽。兴奋地说:“你们是中央红军?”

战士们摇摇头。

“那你们是二方面军或是四方面军?”

战士们说:“都不是。”

小伙子有些茫然了,“我们是鄂豫皖来的红25军。”几个战士一齐说。

王排长的眼睛一亮,“你们是徐海东的部队!”

“对,我们是‘臭豆腐’的队伍”说到“臭豆腐”三字还故意压低了声音。

王排长高兴地跳起来了,“哎呀,可把你们盼到了!我们天天在这一带等着中央红军来,没想到先把你们给接到了。快走吧,习仲勋同志和刘景范同志也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等着接你们哪!”

“我们和陕北红军会合了!”红军战士们为长征胜利而欢呼起来。

 

水坪镇外。

黄土高原上的河流、山川在旭日的照耀和高远的秋景映衬下更加壮美。树林、村镇、塬上一排排窑洞被早晨的阳光镶上了一层金色。

锣鼓声声,唢呐高唱,欢声笑语。

大路两旁站满了陕北工农商学各界欢迎的群众,他们抬着猪、羊、谷子等各种礼品,高呼着“热烈欢迎红25军老大哥!”“热烈庆祝红军大会师!”“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工农红军胜利万岁!”

刘志丹同志和陕北红军、地方上的几位干部远远地迎了上来。“欢迎,欢迎!你们辛苦了”身穿灰布军装,面容清瘦但精神饱满的刘志丹和程子华、徐海东、戴季英、郭述甲等同志一一握手。

“我们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今天总算聚会了。”徐海东拉着刘志丹的手说。

“我也听说过你和红25军,你们在陕南打得好啊。”刘志丹高兴地直拉徐海东的手。

徐海东激动地热泪盈眶:“我们象没娘的孩子,这回算到家了!”

刘志丹说:“是啊,这个家很穷,怕你们过不惯哪,不过你们一来,就给陕北红军撑了腰,陕北这个家会很快巩固和富强起来的。”

程子华说:“我们要好好向陕北红军、陕北的群众学习呀!”

徐海东没有多的言语说:“我们联合起来先打几个大胜仗!”

红25军的干部战士呈3路纵队,迈着整齐的步伐,精神抖擞地穿过一道道高耸的树枝扎成的彩门。队伍中一个班长对一个战士说:“把帽子戴正。”又对另一个战士说:“扣子扣好!”

陕北红军的欢迎队伍,他们长时间地行着军礼。后排的一个战士和另一个战士交头接耳:“他们的武器真棒!”“奉天造、汉阳造、日本马步枪,都是新的!”一个战士数着:“1、2、3、4……一个连就有九挺机枪!”“这当然打胜仗!”

手枪排、司号连、骑兵营的队伍相继走过。担架队抬着伤病员走过。陕北群众献上鸡蛋、红枣、绣花荷包、军鞋等慰问品。

 

水坪石油矿广场上。

数十块门板搭起的大会主席台。“欢迎25军大会”的横幅高悬在台前上方。台上前后两排坐着程子华、徐海东、郭述申、戴季英、习仲勋、刘景范等红25军、陕北红军的首长,中共西北工委和鄂豫皖省委的领导人,以及部分苏区群众代表。

台下广场中心坐着红25军和陕北红军的队伍,两军一排一排相互间隔,显得更加团结和亲密。

陕北的群众坐在广场的四周。

刘志丹正在讲话:“今天,我们欢迎红25军的同志、战友和老大哥。他们是经过长征到达陕北的第一支红军部队,是从鄂豫皖一路打出来的一支英雄部队,是蒋介石闻风丧胆的一只猛虎部队!……”

“向红25军老大哥学习!”“向红25军老大哥致敬!”陕北红军高呼口号。

“向陕北红军学习,致敬!”红25军的战士们回敬着。

刘志丹指着徐海东说:“这位……就是蒋介石出10万大洋捉拿的神奇军长徐海东,胡宗南给……给的少一点……”

程子华大声提示说:“5万!”

刘志丹:“……5万!比蒋介石小气多了……”

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徐海东坐在台上不知所措。

刘志丹继续说:“……两军会合,我和陕北红军、陕北的群众一样高兴!金松山被我们打败,又来了高桂滋。红25军来了,我们更强大了,我们要携起手来彻底消灭他们!”

台下万众高呼:“打倒蒋介石!”“彻底消灭白匪军!”

一个陕北红军战士对身边的红25军战士苦娃说:“我们要有你们这么好的武器就好了。”

红25军战士苦娃信心十足地说:“你们一定会有的!跟我们徐军长到白匪那里去要。”

“那他们怎么会给?”

苦娃:“给,他们可大方呐,一次几千支都给过,我们拿不了,埋在大别山里到处都是。”

那战士明白了苦娃的意思,说:“你们真是了不起!”

苦娃骄傲地说:“到时候看我们的,你们陕北红军就跟在我们身后拣枪吧!”

营长李二苕从后面走过来,听到苦娃的这番话,低声训斥道:“你小子又在吹牛!忘了程政委和徐军长在进苏区前的讲话了?你这是瞧不起陕北红军,小心徐军长抽你的人!”

苦娃马上改变了口气,对陕北的红军说:“没有你们,我们鄂豫皖来的25军也寸步难行,我们要象一个人的两条腿那样,团结配合好才能打大胜仗!”

陕北的红军战士诚挚地说:“向你们老大哥学习!”

“向你们学习!”苦娃说。

“是得向你们学习!”

“是得向你们学习。”

两个年轻的战士没有华丽的词藻和丰富的语汇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就这重复着一句话,本来很热烈的气氛变得难堪了。

台上,徐海东正在讲话:“我们红25军和鄂豫皖省委的领导同志一起,走过万水千山,长征来到陕北苏区,受到陕北红军、陕北群众……老乡……人民和中国共产党西北工委的欢迎……帮助,我很激动,我……感谢了!”他向全场抱拳拱手。突然感觉不对劲,就又改行军礼。“我们是扛枪打仗的,红军是打胜仗的队伍,不打胜仗不是红军!为了打垮反动派对陕北苏区的第三次‘围剿’,为了迎接中央红军和党中央毛主席的到来,我们红25军和陕北红军两支弟兄……两支兄弟部队要往死里团结,互相学习……”

台下的苦娃和陕北红军小战士交流起来:“对,是互相学习。”

徐海东:“……首先要打它几个大胜仗!”

台下的欢呼声热烈的掌声震天动地。

陕北的“信天游”歌声起:

一杆杆红旗空中哟飘,

红25军上来哟了!

长枪短枪马拐枪,

一对对喇叭哟一对对号;

头号盒子红绳绳,

军号吹起哟嘀嘀哒;

苏维埃革命大发展,

共产党领导实在哟好。

歌声中:

陕北的年轻人跳起了秧歌舞,

陕北的群众把慰问品送给红25军。

两军的干部战士热烈兴奋地交谈、跳跃。

画外音解说:

“红25军和陕北红军会合以后,在中共西北代表团和陕甘晋省委的主持下,合编为红15军团。徐海东任军团长,程子华任政委,刘志丹任副军团长兼参谋长,面对这样一个齐整得力的军部领导班子,看着15军团7000人的强师劲旅,徐海东想的是什么呢?”

 

镇外小河边。

徐海东和刘志丹沿河岸缓缓地走去。

落叶、枯草、光秃秃的白杨和垂柳,小河水汩汩地流着。雨后的陕北高原,到处象被清洁剂洗涤过一样,显得清爽明亮。

一只苍鹰飞过头顶,将徐海东的目光引向远方:一排排依山叠起的窑洞,犬羊追逐,鸡鹅觅食;牧羊人赶着羊群上了山坡;儿童团员神气地站在路口放哨,小驴车从他们身边跑过;红军战士们在广场上操课、投弹、刺杀……

刘志丹说:“陕北土瘠人穷,可不如大别山区,地肥水美,长年山青水秀……海东同志,想家了吧?”

徐海东:“嗯,家是任何人都想的,鄂豫皖家乡被反动派糟蹋的比陕北苦哇……早晚要打回去!”

刘志丹:“你们一来,中央红军和党中央一来,革命在全国胜利的日子就不会很远了。”

徐海东:“对,我想了很久,目前我们最重要的是团结,团结!只有团结才能打胜仗!”

刘志丹:“海东同志,陕北人民自清末以来,一直遭兵燹受祸害,苦难深重,革命是很坚强的。我个人也一定会做革命的鼎力之足,你有什么不放心吗?”

徐海东:“志丹同志,我一见到你就想起我们的老军长、老政委吴焕先同志,我们会配合的象一个人一样!我的意思是说,从鄂豫皖来的一部分战士的情绪不大对,干部中也有这样的……骄兵必败,我最担心的就是这……”

刘志丹:“军团长,你真是明白人哪!”刘志丹握着徐海东的手,被他的诚恳坦率所感动,“你们人多枪好,战斗力强,战士中有这种想法是必然的,我相信,只要咱们积极工作,这些问题不在话下。”

不知什么时候,徐海东的白骏马悄悄地跟了上来。

刘志丹说:“你看,战马对你都这么有感情,战士们还用说吗?”

徐海东:“是啊,军人的战马都是理解团结的。”他抚摸着战马的鬓毛,与他亲吻了一下。

二人牵马缓缓而行。

 

窑洞内。

程子华和郭述申正在议论着。

程子华说:“今天,我听手枪排的两个战士说‘陕北红军哪有我们人多枪好?’另一个说‘还要我们向他们学习哩?’这可要注意呐!”

郭述申:“要严肃地批评。”

程子华:“我已经批评了他们,政治部的工作目前重点要抓抓这些问题。”

郭述申:“好,不抓不得了,有的战士还说‘陕北红军和西北军穿一条裤子,我们跟他们学什么?’”

程子华:“要马上召开各级政治委员会议,要他们立军令状,刹住这种思想情绪。”

郭述申:“好,马上通知。”

 

平打垒土屋内。

徐海东带着火气走来走去。

手枪排排长跑进来说:“老军长,是不是要打大仗了?”他很高兴的样子。

“娘的,你带的什么兵?”徐海东劈头骂道。

手枪排长一怔:“我怎么啦?”

徐海东说:“别人说你手枪排是我‘徐老虎’手下的一群‘小老虎’,哪个叫你们乱咬?”

“么事乱咬口沙 ?”排长不明白其意。

“今天白天你的战士议论啥来着?”徐海东提醒说。

排长:“噢……程政委和郭主任已经批评过两次了。”

“批评就完了吗?回去你要给我整治整治那两个鬼东西!”

“是,是!”手枪排长连声应着转身往外跑。

“回来!”徐海东用马鞭点着排长的额头说:“你这个手枪排要整不好,我就撤你的职!你们的问题,就是头脑里摆着‘老子天下第一’,骄傲自满!”

“对,我们一定改好,保证今后不乱说话了!”手枪排长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窑洞内。

一盏马灯把军团首长的身影投在窑洞回壁上。他们正在议论作战方案。“西路米脂一带,有敌井岳秀、高桂滋各一师;延安地区有东北军两个师;洛川、鄜县方向有敌一个师;甘肃境内还有敌人的四个师,正向苏区压来”这是刘志丹的声音。

“先吃掉西路敌井岳秀、高桂滋。”

“大兵压境,吃掉一路杂牌,对整个战局影响不大。”

“还是先打东北军。”

“对!”徐海东侧身用肘部压住地图一角,“我也这样主张。”

上集见过的杨虎城警备旅旅长张复东也在座,他戴着眼镜。沉稳地说:“东北军虽说是个强敌,但从‘9·18’以后,无家可归,从东北到关内,无心打内战,官兵中有抗日救国要求,再说徐军团长跟他们打过不少交道,对他们的战术也比较摸底,我看打东北军是有把握的。”

桌上的军用地图被马灯照得透亮。徐海东的一只手在地图上指点着。他的声音:“这里是劳山,我和志丹同志实地勘察了一下,离延安60多华里,到甘泉是20多华里。我们以一部分兵力先包围甘泉,这里驻敌129师685团,延安之敌何立中110师必然前来增援,我主力就可在劳山消灭他们。”

程子华:“好,又是一个‘围点打援’,志丹同志也早就是行内的专家喽,有一个问题,就是敌人如果不来怎么办?”

刘志丹:“东北军主力何立中是很骄横的,来是一定会来的,问题是他也不会简单地来。”

徐海东:“不来,我们就吃掉甘泉的敌人!来,他就非走这条大峪不可,但是敌人肯定会派部队搜索两侧高山。我们,手枪排化妆后分散向延安方向走,侦察敌人的动静,随时报告。”刘志丹接下去说:“何立中由延安出来最多3天到达甘泉,我们部队背着3天的干粮,进入阵地后不准生火。不准走动。没有军团指挥部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开枪。”

程子华说:“苏东坡赞周瑜是‘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你们两个也是这个气度哇。好,这样打现在看没有什么漏洞。”

徐海东:“我总忘不了,徐总指挥在鄂豫皖说过的话,指挥员就是和敌人斗智,一计成功胜过多次硬拼,我可是吃过硬拼的苦头哩!徐总指挥的‘围点打援’几乎每次都成功,苏家埠一仗就歼敌3万多人,真是漂亮呀!我们这次能歼敌3千就满足了。”

刘志丹:“我们一定要有耐性,客客气气地把敌人请来。”

 

劳山战场。

公路象一条白色的带子,将大山隔成东西两半,路旁山峰陡立,松柏把山峰装点的郁郁葱葱。

15军团的战士像密集的蝌蚪伏于山背之后,只露出无数的红星军帽,无数双警惕的眼睛。

苍鹰在高空盘旋。

几个扎白毛巾赶集的农民在公路上走着。

战士们粗重的呼吸声。

战士甲:“他娘的,已经两天两夜了,敌人怕不会来了。”

战士乙:“他知道是咱‘臭豆腐’的部队来到陕北,吓得不敢出来了。”

战士丙:“急什么呀,军团长给他算的是三天呢!”

战士乙:“娘的,是谁放了屁,好臭!”

战士甲:“敌人不来,急的放空炮呀。”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战士丙:“我说同志呀,军团政委说进入阵地后不准生火,不准走动,不准开枪,可没说不准放屁呀。”

大家又是一阵憋不住的笑。

“不准说话!”李二苕命令道。

一切又归于寂静。

 

劳山战场另一处。

一棵冠盖如云的大树下,徐海东和刘志丹都举着望远镜向北眺望。

远处是苍茫的群山,不见敌军动静。

刘志丹:“81师243团前天夜间包围甘泉县城,据侦察报告,延安的敌人是比较慌乱的。”

徐海东:“是啊,这甘泉是个战略要地,可以接应南北,蒋介石既然在西安设行营,张学良这个副总司令不会弃甘泉而不顾哇?”

刘志丹:“这点面子,蒋张是会给的。”

徐海东:“再调81师的一个团加强一下甘泉的外围攻势怎么样?”

刘志丹:“好,我去了。”

徐海东目送刘志丹走远。

徐海东独立山头,显得焦躁不安,额前的汗珠也布满了,他又举镜望去,山川依然故我。他自言自语地说:“他娘卖皮的,何立中这龟儿子架子还不小呢。”

“报告军团长”农民打扮的手枪排排长站在徐海东的背后,“敌人上来了!”

“真的?”徐海东喜不自胜,抓住排长的手问,“是何立中的110师?”

排长肯定地说:“没错,马上就转过那个山头,敌人傲着呢。”

徐海东兴奋地说:“他娘的,要的就是他这个傲劲儿!快去报告副军团长。”转身又对通讯员战士命令着:“通知各团作好战斗准备!”

通讯员们分头跑去了。

 

公路上。

敌110师师长何立中和参谋长范驭州坐在马上和部队缓缓前行,不时警惕地用望远镜向两侧山头远望。

搜索营营长前来报告:“报告师长,劳山最险要的九沿山段已经搜索完毕,没有发现共军的埋伏!”

何立中不动声色。

范驭州说:“师座,你听说的龙潭虎穴已经过来了。”

何立中冷冷一笑:“命令部队分四路纵队开进!”

 

劳山山头。

徐海东举起了望远镜。

敌军四路纵队趾高气扬,浩浩荡荡而来,何立中和范驭州并辔而行,纵声谈笑。

徐海东放下望远镜向通讯员道:“敌军先头进至白土坡,命241团首先开火!敌尾一过阳台,令78师骑兵团立即出击!”

“是!”“是!”两个通讯员朝着南北两个方面猫腰跑去。

 

敌军已经开过了手脚发痒的战士们面前,有的跃跃欲试。

李二苕低声命令:“不许乱动,听军团部的号令!”

这时,南北两端同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趾高气扬的整齐的敌军队形一下子乱了套,他们纷纷抢占两侧山头。

徐海东笑哈哈地一挥手。

军号声声,枪炮齐鸣。

敌兵懵头转向。抱头乱窜。

红军战士们跃出树林,冲下山坡。

“缴枪不杀!”“红军优待俘虏!”

敌人一个个举手投降。

 

敌尸摆满了公路和山坡。

徐海东骑马和张复东从硝烟中走出。特务连连长报告:“报告军团长,战场清理完毕!”

“报!”徐海东话。

连长:“敌110师被我全歼,毙敌伤敌参谋长以下1000余人。其中有团长杨德新;俘敌团长裴焕彩以下3700人,缴战马300匹,七五山炮四门,八二追击炮8门,重机枪24挺,轻机枪162挺,长短枪3000余支,五十瓦电台1部。没有发现敌师长何立中和团长高福元。”

徐海东看了看张复东,对连长说:“继续认真查找!”

“是!”特务连连长跑去。

 

大队的俘虏被红军战士押解着垂头丧气地龟行蜗步。

营长李二苕一边走一边高声叫喊:“东北军的弟兄们,在鄂豫皖我们就是老朋友了,红军优待俘虏!我们中国人不应打中国人。”

徐海东骑着马在俘虏中搜寻着。一个大个子俘虏兵向他敬了个礼,大声报告说:“报告长官,我的枪是朝天放的!”

警卫员胖李看这家伙不怀好意,把手枪对准了他。徐海东用马鞭阻止了胖李,问道:“你为什么要朝天放枪。”

“听过你训话。以前,我在107师当兵,被你们俘虏了,你释放我们的时候说,再见了红军,要朝天放枪。”

“你还蛮听话嘛!”徐海东想了想说:“107师……你在斛山寨被俘过?”

“是的,是的,就是在那个地方,临走时,你们红军还发给我一块光洋呢。”俘虏兵松驰了些。

徐海东一笑:“嗬嗬,这次可不发光洋给你了,我看你还是当个抗日的军人吧!”

俘虏兵直挺挺地说:“是,长官,我愿意抗日。我们东北军从张少帅到每个弟兄都不愿意打内战,真心想抗日呀!”

徐海东:“好,那你就跟着走吧!”

李二苕营长宣传着政策,突然对一个高个子俘虏说:“你就是高福元——高包脖子!”

那俘虏吓慌了:“我不是,我不是。”

苦娃又吼道:“我看你挺象!”

“我不是,我是理发的。”俘虏急了。

李二苕:“理发的,也应该想抗日,也应该想打回老家去呀!”

“是的,是的。可是跟谁打仗这不是我们能作主的,是我们当官的事。”他说着朝旁边一努嘴一挤眼儿。

李二苕拍了一下旁边那个裹着大衣的俘虏:“高团长,你站出来!”

那家伙立刻把长脖从大衣领里伸了出来,一只手迅即掏出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抠动了扳机。

枪没有响,没有子弹了。他跳起来扔掉手枪,高叫道:“老子是个军人,要杀你们痛快点!”

李二苕:“高团长,红军优待俘虏。”

高福元:“哼,本人是张少帅亲自提拔起来的,要我投降,做梦!”

徐海东和张复东正走过来,“好,是条硬汉子,”徐海东大笑着说:“我老徐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脾气!”

高包脖子瞥了徐海东一眼。

徐海东:“可是,既是个英雄好汉,为什么不在东北打日本人,却跑到关内来打自己的红军兄弟?这就是军人的骨气?你算什么鸡巴英雄!”

徐海东一吼,高包脖子直缩脖子。

张复东:“东北军的兄弟们,包括西北军的弟兄们,凡是真心抗日,不愿打内战的弟兄,不论是官是兵,共产党和红军都是欢迎的,都会款待你们……”

徐海东指着张复东对俘虏兵说:“你们看看他是谁?”

俘虏中有人认出来了:“张旅长!”

张复东点头笑着。

“报告军团长”特务连长跑来,“师长何立中在死人堆里找到了!”

俘虏们骇然。

徐海东骂着:“他娘的,哪个枪法这么准,……真可惜。”

 

窑洞前。

一条小河弯弯曲曲地流过一排窑洞前。清亮的的河水在石缝中流过,留下一个个小水塘,红军战士们坐在石上洗衣搓背,喜笑颜开。

苦娃和那天会师大会的那个陕北红军战士坐在高高的岸上擦着新缴获来的捷克式步枪。

苦娃:“咋样?敌人还是满大方的?这一下,你们陕北红军都有了好枪不?”

陕北战士格外喜欢地仔细擦拭着说:“真他妈棒,劳山榆林桥这两仗真是痛快,张学良要是再给咱送也得跟你们先前一样,得埋起来呀,多可惜呀。”

苦娃:“今后再送他就连人一起送喽,人家客气,咱们也得客气些,你给他送回去,这两仗,还不是给送回去不少吗?”

陕北战士:“是啊,现在也是有些蹊跷,干嘛缴获了还给送回去呀。要是给你们那些人多好哇!”他指指一个山坡上正在挖窑洞的几百人说。

苦娃:“怎么能给那些人呢?那些人都是‘老三’。”

“什么‘老三’?”陕北战士不解地问。

苦娃:“第三党呗,那些人都是反革命!”

 

造窑山坡前。

“反革命”们正在挖山造窑。有的使劲抡着镐头,有的二人一抬,抬着尖溜溜的大土筐,压得左右摇摆,有的正搬着大石头。他们的头发长了没人剃,胡子厚了没空刮,破烂的红军军服上没有帽徽和领章,有的脚烂着,裹了一团破絮,他们脸色青黄,眼睛肿鼓鼓的。

保卫局派的看守背着枪大声喝斥着:“你们这些家伙,就知道消极怠工!”说着就用枪托着腿上砸去,那个‘老三’立即倒地。

徐海东站在河沿上远远地久久地看着这一切,不禁低头沉思起来。

“军团长!”张复东远远地赶来,喊了一声,可徐海东没有听到。

英俊的青年军官张复东在莽原蓝天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威武,他兴致勃勃地跑近了,又喊了一声“军团长!”

徐海东这才抬起头来,如梦初醒地说:“复东同志,你……”

“我刚从俘虏教习班回来,想到军团总部把情况汇报一下。”张复东高兴地说。

徐海东说:“看样子情况不错!”

张复东说:“是的。经过说服教育,多数人愿意回去,少数人愿意留下当红军。愿意回去的都发誓在东北军中造影响,有的还说要冒着杀头的危险去说服张少帅。”

徐海东:“那位高包脖子呢?”

张复东:“高福元通过这些天的学习思想也有变化,志丹同志把他作为重点对象争取。他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当过张学良的卫队营长,跟王以哲军长的关系也很密切。他肯动脑筋想问题,可是他有个疙瘩解不开,他说你们反对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政策,你们也在‘攘外必先安内’嘛,徐海东为啥把我们东北军打得这么苦?”

徐海东:“哈哈哈哈,这个家伙也不想一想,是谁先打谁。这就等于说,蒋介石打我们我们不要还手。我从小就没有这个习惯。”

张复东:“所以程政委说,军人也不只是个单纯打仗的问题,重要的是弄清楚为什么为谁打仗。”

“是啊,”徐海东深有感触地说,“现在如果把人的心情都搞愉快,打日本就准能早点胜利”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造窑的人们。

张复东说:“是啊,象高福元这样的人争取过来,会帮我们的大忙的。”

“能帮忙的人很多呀!”徐海东感叹地说:“志丹同志回来没有?”

“今天通知他到瓦窑堡开会去了。”张复东说:“找他有事儿?”

徐海东说:“我想找他商量一下,攻打张村驿,把那里的民团清扫一下。”

这时塬上来了几匹马,走近了跳下几个人来,为首的自我介绍说:“我们是陕甘政府保卫局的。”他对张复东说:“请你跟我们走吧。”

徐海东和张复东都愣住了。

后面几个人上前就抓张复东。徐海东吼道:“不许你们乱抓人。”他下意识地抽出了手枪。

“徐军团长,你仗打得好,肃反的仗你都打败了。”他掏出一份文件亮了亮,“这是保卫局局长田道生同志亲自签署的,你还是放明白一点吧。”

徐海东:“你们通知程子华、刘志丹同志了吗?”

“刘志丹同志不是已经‘开会’去了吗?‘徐军团长,打明显的敌人你有办法,与暗地里你身边的敌人斗争,你真象田局长说的,还‘一窍不通’呢。”

“军团长,你保重吧!”张复东说完从容地去了。

徐海东看着远去的几个魔影,再望望造窑的人们,心如刀割,他转身大步走出画面。

 

窑洞内。

军部的驻地,徐海东发了疯一样对程子华、高岗、郭述申诉说着:“我们不是已经通过西北党组织了解清楚了吗?很早就在北平参加学生运动,是西北工委派到杨虎城部搞地下工作。当上了杨虎城的警备旅长!这些日子我和他在一起,多好的一个同志!刘志丹同志就更不用说了!说我一窍不通,我看他才娘卖皮的一窍不通!这形势刚刚好一点,他又来搞破坏!到底有什么证据?这样不出乱子才怪?你们不要装哑巴,都说一说?不把这两个放回来,我他娘的不干了!”

程子华:“海东同志,越在这种时候越要冷静地想想对象,作好部队的工作。”

郭述申:“是啊,我们军部好好商量以后,以军部名义向陕甘晋政府反映一下。”

徐海东:“我的意见已经说完了,你们研究吧!”

 

78师驻地。

这是陕北红26军编成的部队,干部战士们正在吵嚷纷纷:

“他们一来,军团长,政委都夺了,保卫局长也他们干,开始就觉得不对味。”

“现在把我们的老军长也给逮起来了,这是要吃掉我们。”

“连我们政府习主席也抓了!”

“听说政府县以上干部,我们这里营以上干部还有一大批呢,马上也要动手了!”

“我们不干了!他们来抓,我们就敢反!”

“我们去攻打保卫局!”

画外解说:

“‘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继续推行,使陕甘苏区又陷入了严重的危机。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趁机捣乱,一些县城出现了‘反水现象’。在这个危急的时刻,党中央、毛主席率领中央红军、突破重重险关,来到了陕北。”

 

窑洞里。

徐海东闷坐着,程子华、郭述申在翻看批改着文件。

两个农民打扮的手枪排战士先进窑洞:“报告军团首长,我们回来了!”

徐海东、程子华、郭述申几个人同时转过身来,急切地问:“怎么,联系上了没有?”

两个战士高兴地从身上摸出一纸信封,说:“联系上了,中央红军已经到了吴起镇,党中央来信了,是毛主席和彭德怀司令员亲笔签署的!”

几个军团领导争相传看着。

徐海东双手捧着毛泽东同志手书的信笺,久久地审视着:

画外音朗读:(毛泽东的湖南乡音)

“徐海东、程子华、刘志丹同志:你们辛苦了!感谢你们的帮助和支援。我们早日听到了26军同志在陕甘边区斗争的历史,25军同志在鄂豫皖英勇斗争的历史。和在河南、陕西、甘肃的远征,听到群众对你们优良纪律和英勇战斗的称赞。最近又听到你们会合后不断取得消灭白军、地主武装的胜利,这使我们非常喜欢。现在中央红军、25军和陕北红军这三支部队会合了。我们的会合,是中国苏维埃运动的一个伟大的胜利,是西北革命运动大开展的导炮!我们表示热烈祝贺!此致,敬礼!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陕甘支队,司令员彭德怀,政治委员毛泽东。”

信笺上滴满了泪痕。

程子华、徐海东、郭述申都擦着眼泪。

徐海东对政委和政治部主任说:“攻打张村驿,迎接党中央、毛主席!”

 

张村驿镇外。

这是一个大围寨,寨墙高筑。

红军战士们在修筑工事。徐海东和指战员们边勘察边制定战斗方案。

一个指挥员说:“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就是这个寨墙,其实他只一个民团,我们硬攻,也不费吹灰之力。”

另一个指战员说:“这是一个民团,但他和周围的羊泉厚、东村、套通民团是连通的,再说,国民党的剿共是把民团作为重要力量的。我们不能忽视他。我说,还是采取围困战,围墙外来的就吃掉他。”

“军团长的意见呢?”一个问。

徐海东:“我赞成速战速决,因为敌人第三次围剿比较猖狂,长时间围城我们很被动,被动就会挨打。我不赞成强攻,强攻我们吃亏,可能比打一次国民党的正规部队费的力还要大,划不来。强攻看上去是主动的,但敌人凭借寨墙固守,杀伤力不在我们而由敌人掌握。因此,围和攻都不成,最好是想个智取的办法。”

指战员们纷纷点头。

“报告军团长,程政委给你的信!”通讯员完成任务后转身跑去。

徐海东迅即打开。

画外朗读:“海东同志,下午毛主席和中央红军的领导同志要到军团部来看望我们,请速回。”

徐海东兴奋的一跳三尺多高,命令道:“停止攻击张村驿,‘猴子’备马!”

马夫张全山响亮地回答:“是!”

 

高原土路上。

四只马蹄飞腾着,尘土扬卷着。

徐海东俯身马背,频频挥动着马鞭。

徐海东兴奋紧张的脸。他在想:“怎么向毛主席汇报?”“第一句先说啥好?”“……”

快马闪电般出画面。警卫员的坐骑越来越远。

 

道佐铺军部驻地。

徐海东跳下马来,顺手在马腹上一摸,一手的汗水,他甩了甩手,然后拍拍白马的前额,似乎说:“老伙计,难为你了。”白马喘着粗气晃了晃头,似乎回答他:“没关系。”

徐海东转身向军部走。这时他看见:

屋墙上坐满了中央红军的干部战士,坐着的,躺着的,歪靠着的,一个个疲惫不堪。道佐铺的群众端茶送水,送吃的。

徐海东走近了。

破烂不堪、结着血痂的军衣,骨瘦如柴、单薄虚弱的身体,脸、眼深陷,焦黄枯干的面庞,长枪伴着一根木棍(拐杖)。

……

背后传来了爽朗的笑声,毛主席和彭德怀等中央领导同志在程子华的陪同下向他走来。

徐海东向前走了几步,站着不动了。他看见毛主席他们和战士一样破旧的衣服,一样瘦弱的身体,一样清瘦的面庞……

看见徐海东傻站的样子,程子华同志先笑了,“怎么,都不认识,是吧。”他刚要介绍。

毛主席上前紧紧握住徐海东的手说:“海东同志,你辛苦了!”

徐海东眼里泪光闪闪地说:“毛主席,你们更辛苦啊!”

毛主席上下打量着徐海东,谈笑风生地说:“嗯,徐老虎,虎虎而有生气,名符其实呀!”他指指彭德怀说,“这是你的亲哥哥,共匪头子彭德怀。”

众人有所不解。

毛主席:“‘凡击毙彭德怀徐海东,赏洋10万!’你两个的脑壳在蒋介石那里是一样贵重喏!”

“彭司令员,我得好好向你学习呀。”徐海东上前握住彭德怀的手说。

彭德怀爽直地说:“你向我学习,我向谁学习呀!你们在陕南取得那样大的胜利,在藏民地区纪律那样严明,这劳山、榆林桥两仗打得这么漂亮。”他指指毛主席,“他才是真正的匪首,我们都听他的。”

徐海东诚挚地说:“是啊,你们在中央苏区的打法,沈泽民同志,曾中生同志,徐向前同志都给我讲过,长征一路程子华又讲了一路,我真是做梦也想见到你们哪!”

毛主席说:“我们是互相学习,团结奋斗,胜利前进!”他把大手在面前一挥。

程子华同志说:“是啊,中央红军来了,我们就更强大了,胜利就更有把握了。”

谈话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窑洞内。

毛主席披着他那摞满补丁的军衣,点着一盏马灯,俯身在一张1:300000的军用地图上,聚精会神地用红兰铅笔点划着。

“报告!”门外是徐海东的声音。

“进来吧!”毛主席抬起头。

徐海东轻轻地走进来,说:“主席我想跟你汇报一下情况。”

毛主席说:“海东同志,今后进门不允许报告。”

徐海东:“主席很忙,我怕……”

“我忙的事情也是你忙的事情,你忙的事情也是我忙的事情,目前我们就是要尽快粉碎蒋介石对陕北苏区的第三次围剿。”毛泽东说。

徐海东孩子似的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说:“毛主席,刘志丹同志是陕北人民的领袖,他……”

“很不象话!”毛主席气愤地扔掉手中的铅笔,“这个情况程子华同志已经谈过了。中央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徐海东惊喜而激动,又说:“还有从鄂豫来的一批人。”

毛泽东说:“海东同志,我的意见,还是先按你的计划打下张村驿,回来后咱们逐个研究,怎么样?”

“好,”徐海东爽快地说,“那我去了。”

毛主席也站起来送到门口。

徐海东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瓦窑堡,保卫局驻地。

周恩来在前面阴沉着脸走着,戴季英、聂洪钩自得地跟在后面。他们先后走进了保卫局。

周恩来在屋里转来转去。

“周副主席,您请坐。”戴季英小心翼翼地说。

周恩来回转身问道:“这一共是多少人?”

“142人,”戴季英看看周副主席没有说话,就又“汇报”起来,“其中陕北红军中排以上干部40人,陕甘政府县以上干部12人。”

周恩来说:“你这保卫局长的成绩不小哇!”

戴继英:“请周副主席作指示。”

“我不敢给你指示,我的指示一作出也成了你的‘反革命’。”周恩来生气地说。

戴季英和聂洪钩都吃惊了。

周恩来问:“他们都有证据吗?”

“都有证明人。”

“那些证人的话都是可信的吗?”

“……”戴季英茫然。

“保卫局长同志,这样干工作当然最省力,功劳又显得是那么大。我问你,刘志丹、张复东同志是什么问题。”周恩来说。

戴季英:“刘志丹同国民党部队有秘密勾结,就是通过张复东。他还是白军军官。”

周恩来:“刘志丹是白军军官,陕北红军和地方政府有那么多反革命,请问你为什么要从鄂豫皖到这里来,又怎么能立住脚,当上了保卫局长?我看你在行动上正在反对革命。”想想太生硬,便又说:“最起码是不懂得革命,也不认识反革命!马列条文背诵的好,可头不是在自己的颈子上!”他越说越激动,“我说,象刘志丹这样的‘反革命’,越多越好;象你这样的‘真革命’,倒是一个没有才好!”

戴季英不服气的低着头。

周恩来:“党中央决定,从现在起保卫局停止工作,把刘志丹、习仲勋、张复东同志放到原岗位上去!”说完走出房间,和警卫人员驱马而去。

 

红15军团供给部财务科。

供给部长查国政正趴在桌上和财务科长算帐“劈哩啪啦”响了一阵,又重打一阵。

两个人看着算盘珠子,半天谁也不讲话。

财务科长叹口气说:“要想象军团领导说的过个温饱的冬天,起码,最少,也不能少过3、5千块钱。”

查国政说:“从现在开始,一切开支都大大紧缩,一个当两个花,谁有意见叫他来找我。”

“找你也不会,但是总是不干不净地跟我吵啦!”财务科长说,“说我是‘守财奴’。”

查国政:“吵架不吵,打架不打,开支不开。供给部财务科就是挨骂的差使。”

财务科长笑着摆了摆头,意思是真是没办法。

“报告!”门外喊了一声。

“进来,进来,”查部长说,“从今以后少到经理处来报告就好。”查国政诙谐地说。

财务科长也笑了起来。

进来的是徐海东的警卫员胖李。

查国政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张村驿拿下来了!”胖李呼呼喘着,“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凉水,擦擦嘴巴说:“党中央毛主席这一来呀,部队中有一股子邪劲儿,真是没费吹灰之力!”

查国政:“缴获的物资多不多?”

“几个民团是靠国民党供应的,他有个屁。”胖李蔑视地说。“查部长,今天不是给你报那个账。军团长要我来拿银耳和送给党中央的衣服。”

查国政对财务科长说:“看看,我们这儿是只出不进。”

财务科长说:“军团长要是非给不可,他回来我们再找他要嘛!”

查国政:“早就准备好了。这是他跟毛主席第一次见面后回来布置的。”他对胖李挥挥手说:“来拿吧!”

他们出了屋,向另一个窑洞走去。

 

徐海东、程子华和警卫人员拍马来到党中央的窑洞前。刚下马,毛主席、周副主席、彭德怀司令等就迎了出来。

毛主席说:“海东同志,你的动作真是麻利,飞将军自重霄入,眨眼拿下张村驿!”

徐海东:“党中央、中央红军一来,给了战士们鼓舞,一举全歼。”

彭德怀:“那今后我们就不用打了,咱们到处去鼓舞。”说得大家笑起来。

进了窑洞,徐海东把新衣和银耳分发给中央的领导,彭德怀只有衣服没有银耳。

彭德怀:“我说兄弟,我的银耳呢?”

徐海东:“上次问你,你说不要嘛。”

毛主席说:“对,不要就不给。”

周恩来:“你的哥哥跟你讲客气,可是吃了大亏喽。”

徐海东认真地说:“不要客气嘛,你要想要,再让他们送一包来。”

彭德怀看着徐海东的样子,乐得前仰后合。

毛泽东说:“我们过雪山草地,吃的是树皮草根,有点荤是皮带,你们走千山万水却吃这样的高级补品。你可是咱红军的富户咧,今天咱们也打土豪喽!”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周恩来说:“海东,子华同志,刘志丹同志的问题解决了,你们放心吧,党中央已经决定撤消戴季英同志的职务!”

徐海东激动不已。

毛主席:“海东同志还有一些问题,就在这里谈谈吧。”

徐海东说:“我的部队……’’我们鄂豫皖来的红25军中,现在还有300多‘反革命嫌疑犯’,都是那个肃反专家搞的。他们的问题是不是……”徐海东把话留了半截。

程子华说:“反映说是张国焘搞的,肃反专家是个执行者嘛!”鄂豫皖肃反的情况,郭述申同志已向党中作了汇报。

“那,这300人的问题应不应该解决呢?”徐海东说。

“海东,你看那些人象不象反革命?”毛主席用征询的口吻说。

徐海东说:“我看不象。”

周恩来说:“不象,就应该解决。”他那双浓眉下的眼睛,闪着激动的目光,连声重复着一句话,“没有统统杀掉就好啊,没有统统杀掉就好啊!”

毛主席思索了片刻,手一挥说:“应该统统释放!”

周副主席说:“是的,应该马上释放!”

徐海东说:“他们有的是被供出来的,有的是说了不满意的怪话给抓起来的。到底是什么问题,我也说不清楚。说有的人是历史问题,也找不到证明人。”

毛泽东说:“我看不需要再证明了,他们长征都走过来了,是最好的历史证明。”

徐海东:“他们 是打了大胜仗回来被抓走的,长征一路担着那么重的军械和后勤部门的物资,累死饿死都不逃跑,鞭子抽枪托砸都不喊叫一声,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纯粹是没事干,一路上别人都瘦了,他肥白大胖……”

周副主席:“要好好安慰同志们!”

毛泽东果断地决定:“是党团员的要一律恢复他们的组织生活,干部要分配安排好工作。你要亲自去办这件事。”

 

“反革命”造窑工地。

徐海东、程子华和几位参谋警卫人员匆匆走来。

一个看守又在用枪狠命地砸着一个“反革命”。

徐海东大喝一声“住手!”整个高原山川都回响着他的声音。

看守回转身来。

徐海东两眼喷火,盯视着那看守狰狞的脸,他似乎看到了“肃反专家”那蛮横跋扈的恶相,他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枪。

看守吓得连连后退,仰倒在地,也就在这时,程子华手急眼快,往上一托徐海东的手,枪弹在天空尖啸了一声。

“反革命”们都愣住了。

参谋人员喊了一声:“集合!”

很快的,300多个“反革命嫌疑犯”在空地上集合起来,他们谁都不知道是凶还是吉。

徐海东站在一个土墩上环视了一眼:

冷风中,他们个个呆立着。破烂的衣衫,长长的头发,清瘦的面颊上脏乱的胡子,溃烂的包着一团烂布的双脚,用拐杖支起的腿……

徐海东的眼睛湿润了,“同志们!……”他把这几个字说得很重,一开口就呜咽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反革命”中有的似乎没有听清,睁大眼睛左右望望,又注视着徐海东。

“同志们!……”徐海东又哭喊了声,“你们……穿的都是红军服,走的……是革命的路……可是,却没有人……称你们一声‘同志’,你们也有……一张嘴,……可是,却不能谈革命的话!说革命的事!!呼革命的口号!!!……你们想杀敌人,可是……有人却夺回了你们的枪,……同志们,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受了许多苦,……要怨就怨我吧,我……没有尽到责任……”

军团长的几句话,顿时使300多人声泪俱下。有的放声大哭,有的低声抽泣,有的傻睁着眼,泪水不断地滴落……

徐海东象发了疯似的哭喊着:“今天党中央、毛主席叫我喊你们‘同志’,张开你们的嘴喊吧,拿起枪去冲吧!……”

“同志,同志!”300人几乎是同一个声音呼喊起来,“军团长,我们不怨你,你发给我们枪吧!”这声声呼叫含着悲痛,含着喜悦。

徐海东想再安慰他们几句,可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他低着头,和面前的300多位同志一样,让痛苦的眼泪流向内心深处……

“同志们!”程子华大声说:“我们奉党中央、毛主席的命令来向大家宣布:你们的事情都了结啦,共产党员、共青团员,一律恢复组织生活;战士回到连队去,干部等着分配工作。”

“毛主席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这是由衷的呼喊,这是信念的表述。

有几个人经不住这强烈的精神震颤当场昏死了过去,警卫员们迅速抬起去抢救。

徐海东红肿着眼睛和程子华同志和“同志”们一一握手。

 

红15军团团部。

徐海东和程子华、郭述申正在商议着问题。

郭述申:“供给部和财务科的同志很努力,不必要的开支坚决不开,必要的开支也少开,他们估计按军团部的要求,‘使全军过个几年来最好的冬天’,还是比较乐观的。”

徐海东:“这些年也苦了他们了。”

程子华:“中央红军一来,又有些同志露出了盲目骄傲,看不起别人,说什么‘穷酸样    儿’,‘他们会不会打仗’等等。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郭述申:“我准备召开连指导员、支部委员以上干部会,专门讨论这个问题。”

徐海东:“天底下就是绝不了这样的人!翘屁股看天——有眼无珠!说实话,这一段时间,我有了很大提高,你看中央开个会多撒拉,我们过去开个会臭又长,但谈过多少次军情大事,乱鸡巴毛还是扯不清。一个‘反革命嫌疑’问题,每次都提,还想多抓几个,我们也说不押,党中央一来一句话‘长征都走过来了,就是最好的证明’,你看,这要打起仗来全往一个壶里尿,灌也灌死敌人。我们过去可好,东撒一泡西撒一泡,打得多艰难。”

程子华:“是啊,毛主席还在筹划打一个大仗,我们攒足劲肯定能干个漂亮的。”

徐海东:“子华、述申同志,我有个想法想跟你们商量一下,中央红军一路很苦,尤其是当前要打大仗,他们武器稍差一些,我们是不是每连抽三挺机枪支援他们,再把我们库存的枪械及其他物资送一些东西?”

程子华:“库存没有多少东西。”

徐海东:“是啊,多少是个意思。”

郭述申:“抽三挺机枪恐怕连里会有阻力。”想了想又说,“咱们一块做工作吧,应该支持。”

徐海东和程子华等继续议论着。

画外解说:

“徐海东和红25军的同志们,在党的第三次‘左’倾错误路线和张国焘的错误路线下,经历过失败和挫折,走过一段曲折的道路,来到陕北会合了党中央以后,徐海东有了主心骨,换了一个崭新的新天地,他怎么不高兴呢?”

徐海东又在驰马,莽莽黄土高原上一支“箭”在飞逝着,他的身后留下长长的黄土烟尘。

警卫员胖李拍马追去。

胖李拦住徐海东的去路,徐海东勒住马缰后骂道:“娘的,你不想活了!”

“军团长,毛主席派杨同志给你送信来了。”胖李从容地递上一个信封。

徐海东还礼后打开信封抽出了信纸。

画外音(毛泽东湖南乡音)“海东同志,你部如有余款,请暂借2500元解燃眉之急。现差后勤部的杨至诚同志前来,谢谢!”

徐海东想了想,慢慢将信装好,拨转了马头。

杨至诚望着徐海东的表情说:“徐军团长,你们转战也一年多了,一定也是很困难的,往后天冷了,要是……”

“没有问题!”徐海东说,“你们先到军团部待一会儿。”径自催马向供给部去。

 

红15军团供给部财务科。

徐海东一进来,查国政部长就迎上来犯难地说:“军团长,按你的要求,全军过个最好的冬天,过个好年,我左算右算,至少还差3000元,要再有5000元就更好。”

徐海东问:“你现在有多少钱?”

查国政:“7000元外加一个小零头。”

徐海东默念着:“7000元……5000元……”

查国政:“你快想办法吧,我算黔驴技穷了,现在是一个铜板掰开当俩花,该开支的少开,能不开的就不开,外边还指着我的后脑壳骂,我心里话,你们骂吧,只要不暗杀我就有办法。”

徐海东:“你这意思是叫我当供给部长,咱俩换换位儿?”看得出他今天的态度很缓和,总是笑嘻嘻的,和他其他时候比,显得有点低下。

查国政:“军团长,我可不是那意思,你千万别弄错了。”

徐海东:“好,好,不是这意思就好。就是说,你是筹钱的,我是花钱的。”

查国政:“那自然了,不过,今年……”

徐海东:“别‘不过’了,我今天就是来找你要钱的。”

查国政:“你要?要多少?”

徐海东笑着伸出一个巴掌,五指杈着。

查国政:“500元?”

徐海东摆摆头。

查国政:“50元?”

“更不对了!”徐海东说。

查国政瞪着眼惊骇地说:“5000元?!”

“行不行?”徐海东问。

查国政站起来走到一边去:“那我把供给部全交给你算了,部长真的由你来干了。开玩笑。”

徐海东:“这次可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徐海东收住了笑容,正经地说。

“我也不开玩笑,你军团长来我今天也不能给。”查国政说。

徐海东:“要是借呢?”他又陪着笑。

“明天还就借,明天还不了,谁来也不借。你把我撤职算了。”查国政说。

“说得吓人,谁要你的命。”徐海东沉吟一下说,“要是党中央借呢?”

“党中央?”查国政不得不收敛了一下情绪,“明天还?”

“明年还。”徐海东说。

查国政的思想激烈斗争着:“也不借!军团长,他们借就是要,还还个鬼!”

徐海东听到“他们”二字就不舒服,但仍耐着性子说服,“同志,是毛主席亲自给你打借条。”他拿出毛主席的信。

查国政犯难了,看也不看。

徐海东:“中央红军肯定是遇着困难了,不然主席不会亲自打条子的。”

查国政扒着指头说:“我们送了军衣、银耳、机枪、弹药,这又要钱,真是得寸进尺。请主席写条这是他们的一着,就是要我们非借不可!张口5000元,蛤蟆打哈欠——口气也过分大了点。……”

“同志,别人是说借2500元,我想,2500元挡不了什么事,我想借5000元给他们,要说口气大,是我口气大,我是蛤蟆……”徐海东说。

查国政说:“怪不得南京政府广播说你徐海东给党中央来陕立下了‘救驾之功’,嗳,这还真有点意思呐。”

徐海东有点耐不住了,“你这个人是越说越不大对味了,听信敌人的宣传,他说‘救驾’是把党中央毛主席骂成皇帝,我们是下人,实际上党中央来后待我们多么平等,真象亲兄弟。他说‘救驾’是扯蛋,可弟兄伙的也得讲味呀!”

查国政真是别住了,说:“你只知兄弟讲味,就不知我这部属受罪,统共7000元一下要拿去5000元,全军过个好年也是你说的,现在要借钱又是你大方,让我怎么办?”

徐海东:“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不能说一句管一万年嘛!”他央求似地说,“得了,我们把裤带勒一勒就过去了……”

查国政反而声音更高:“你把裤子都脱给人家了,我们还勒么事裤带?我不干了!”

徐海东这次工作其实够细了,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是担着心来的,怕说不通是十分耐心的。他的火早在脑门上了,听了查国政“不干了!”的话,突然爆发了。

徐海东一马鞭抽在桌子上,“你不干滚蛋!”算盘珠子被他打掉了,到处乱飞,“他们,人家?你是谁?他是谁?中国工农红军是一家!你枪好你自己去打,他们休息,行不行?!你全军过个好冬天,他们都得饿死冻死,明年这仗都你去打,行不行?!你知道我们过好冬天紧扒紧还得一万多,给别人五千口气还大了?他娘的,我们这个队伍中有些人的脑壳就是歪长着,我真恨不得都给他拧下来,你不干了也得把钱给我送去,还得客客气气,这桩事你办不好我枪毙你!!”他气冲冲地往外走,不小心撞了门一下。

查国政听了军团长的训斥倒是没气了。是啊,人是懂道理的嘛!

财务科长目瞪口呆地望着门口。

突然徐海东又回来了,站在门口指着查国政说:“你要是愿意干,我打上两个大仗还你还有多的。”说完转身走了。

查国政和财务科长站起身走到门外望着远去的白马。

财务科长说:“不要再叫军团长操心了……”

 

直罗镇,山头上。

彭德怀和徐海东各持望远镜扫视着群山。中央红军和15军团的许多指挥员都在他们的左右勘察着地形。

彭德怀对大家说:“一个小山包、一棵林、一条小沟,一家独立的房屋都不要放过。”

几十架望远镜举在眼上。从左到右,从西到东……

直罗镇不过百十户人家的小镇,三面环山,一条从西而来的大道,象一条白色的带子铺向镇子的中央,穿镇而过。镇子东头,有座古老的小寨,里面的房屋虽然倒塌,石头砌的寨墙却大部分完好;镇的北半面,是一条流速较慢而平静的小河……

指战员们小声议论着:

“这地形太有利了!”

“敌人进到直罗镇,就如同钻进了口袋呀!”

“他妈敌人是不是真会来呀?”

“你放心,毛主席一个调一个灵。”

彭德怀指着那个石砌寨说:“敌人可能会占它!”

徐海东:“我派一个营今夜拆了它!”

他们从一个山头转到另一个山头。

彭德怀:“这回可要多谢,你这个财神爷呀,五千块钱,你那些枪支弹药,还有药品,还有挑出来的好兵可是雪里送炭哪!”

徐海东:“彭司令,你怎么也会客气了?中央来了,我们喜得泪流,想多拿出些东西,可就是穷啊!”

彭德怀掏出表来,边看边说:“要敌人的我决不客气,这个仗一下地咱们就富起来。”他把表摇了摇,贴在耳朵上听听,说:“他娘的,又不走了,啥子时候了?”他问徐海东。

徐海东从军衣时取出怀表,交给彭德怀说:“你先用着吧!”

“那你咋办?”彭德怀问。

徐海东一捋袖口露出手表:“我还有呢!”

彭德怀说:“啊!你真是财神爷呀徐老弟,好吧,这块就借给我了。”

“对,只是借给你。”徐海东认真地说:“等你有了好表,还是还给我。”

彭德怀听了,有些不大理解,端详着徐海东说:“对中央红军你是那么大方,对我这老兄,你却小气起来了,感情这是私有财产,对吧?”

徐海东:“恰恰因为它不是我的财产,我才这样说,他是……”

徐海东和彭德怀边走边讲这块表的来历。

画外解说:

“这块凝聚革命者的心血和作为中国共产党革命历史见证的怀表,从这时起一直被彭德怀同志保存着。1946年,瞿秋白同志的夫人杨之华从新疆出狱回到延安,彭德怀同志又把它交给了杨之华。解放后,这块怀表一直在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中珍藏着。”

 

窑洞中,党中央驻地。

一张陕北的军事地图平放在简陋的桌子上。

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徐海东、张闻天、林彪、聂荣臻等军事指挥员围坐地图前。

毛泽东面前一个粗瓷碗中的烟灰快要堆满了,他手中的纸烟又燃了大半,他静听着各部将领的议论。

徐海东:“劳山、榆林桥两战皆捷,加上中央红军又来到陕北,蒋介石大为恐慌,据侦察员从西安送出的情报和西北军、东北军中结出的可靠情报,敌‘西北剿总’已经调整了部署,调集东北军5个师的兵力,企图沿葫芦河构成东西封锁线,并打通洛川、富县与延安之间的联系;另外还要沿洛河构成南北封锁线,采取东西对进,南进北堵的作战方针,妄想围歼我军于洛阳以西、葫芦河以北地区,摧毁我陕甘根据地。”

周恩来:“根据这种情况,方面军决定:集中兵力,向南作战,首先在直罗镇一带歼灭由葫芦河东进之敌一个或两个师,尔后视情况转移兵力,为了保证战役的胜利,以81师241团继续围困甘泉,243团在年泉原地区配合地方游击队钳制富县、中部之敌,阻敌西援。”

彭德怀:“敌西路57军先头109师已进至黑水寺,安家川一带;今天早晨敌109师在飞机掩护下,分三路沿葫芦河谷及南北山地向直罗镇推进。”

指挥员们都露出了有胜利把握的微笑。

徐海东:“现在241团必须加紧对甘泉的围攻,调敌57军东进解甘泉之围,直罗镇就可以打响了。”

彭德怀赞同地点头称:“对!”

毛泽东灭掉纸烟,说:“好了,我的意见,明天下午进入阵地,怎么样?”他问大家。

“没问题!”众将答道。

毛泽东站起来说:“击溃战,对于雄厚之敌不是基本上决定胜负的东西。歼灭战,则对任何敌人都立即起了重大的影响。对于人,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对于敌,击溃10个师不如歼灭其1个师。直罗镇一战,是彻底粉碎敌人对陕北第三次围剿的关键。因此,”他加重了语气,“要的是歼灭战!”他的拳头狠劲压在地图上的直罗镇位置。

顿时,炮弹、手榴弹炸翻泥土,掀起了山石。

枪声、炮声、子弹的尖啸声、飞机俯冲射击声,满山遍野的军号声,红军战士的呐喊声震天动地。火光闪闪,硝烟弥漫。

徐海东屹立在战场上,他听到对面传来紧急的号声,便对身边的李二苕命令道:“一营,跟我走!”

徐海东带着一营战士跳出壕沟。

他翻过一堵矮墙。

他们冲上一个山坡。(方向与刚才相反)

山坡上,中央红军战士奋勇阻击敌人,敌人越来越近。

李二苕急了,猛力推开了中央红军战士,“见鬼,你给老子走远些哟!”他夺过机枪猛烈射击。

徐海东听到了李二苕的话,怒目喷火地盯了他一眼,见李二苕只顾射击,就又转回头注视着敌人。

 

毛主席的高大形象叠印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机枪喷吐着火舌。

敌人退却,红军战士在追击。

围寨内的敌人在顽抗,红军战士纷纷倒下。

毛泽东、周恩来等同志来到徐海东15军团指挥所。

战士们欢呼着胜利。

山坡上、镇子里,到处堆伏着缴获的枪支弹药,到处聚集着俘虏兵。

李二苕被抬下战场。

徐海东独立山头,脸上挂满胜利的喜悦。

毛主席宏亮的声音:

“(长征一完结,新局面就开始。)直罗镇一仗,中央红军同西北红军兄弟般团结,粉碎了卖国贼蒋介石向着陕北边区的‘围剿’,给党中央把全国革命大本营放在西北的任务,举行了一个奠基礼。(目前日本帝国主义,正进攻华北并吞全中国;国民党正在南京开卖国大会)我们的胜利,告诉日本帝国主义,我们不许他灭亡我们的华北和全中国;我们的胜利也告诉国民党,我们不允许他们卖国。红军要同全国人民携手,用我们的机枪与热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第8集完

     1998年10月17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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